如果一个你孰知的人——并不是说仅仅是【朋友】或者【挚友】的程度,而是确确实实的【知根知底】……起码你是这样认为的、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在有一天突然就背叛了你,而且还是伤天害理、触犯绝对禁忌的背叛,你会怎么想?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确实认为自己对赛琳娜-埃尔莎这个同乡的青梅竹马已经算是知根知底的了解了……而赛琳娜对我也是同样如此认可的。
总而言之,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既不会使用黑魔法也敬畏着巨龙、而且还遵法守法的好孩子呢。
赛琳娜从小就被教育,要遵法且守法,【人有义务被社会的法规所管理,而人同样有义务去维护这些法规——否则世界将会大乱】。
这种教育从本质上应该是没有错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打算讨论这种深层次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在赛琳娜的眼中,我是属于绝对守法的那一派,说的通俗易懂一些,就是【守序善良】。
守序即守法,善良即敬畏。
我遵守着法规,敬畏着巨龙,在赛琳娜看来,我确实就属于好孩子那一派,是【可以亲近的挚友】,再加上我们本就是青梅竹马,不仅关系亲密而且对各自的认知也要比对其他人深入的多……所以,赛琳娜在很多时候都愿意无条件的信任我。
这是非常……不,极其宝贵的羁绊,我绝对不想让其受到任何损伤,即使赛琳娜最终也不是我命运中的伴侣,我也希望能将这段友情永远延续。
——而,现在呢?
现在这位曾与我亲密无间的银发紫瞳少女,正满脸都是一副看陌生人……不,应该说是看怪物的表情,呆呆地盯着我,在她的紫色双瞳中,不可思议和震惊的神色暴露无遗。
“阿诺!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赤红大人并不是双方协商好之后、由你来使用黑魔法进行交换身体的实验,而是你擅自袭击了她、然后单方面的使用了黑魔法???”
赛琳娜满脸的震惊,虽然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但是她就犹如听到了惊天噩耗一般,巨大的打击让她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
“赛琳娜。”
“……放开我……”
眼见着赛琳娜踉跄着就要跌倒了,我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以防她再那么摇晃两下就要摔倒了……而赛琳娜虽然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我,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赛琳娜只是无力的推了我两下之后,最后还是任由我扶住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诺!!”
狠心的咬了咬牙之后,赛琳娜极力的站稳了身子,然后反过来抓住了我的双肩,满眼的泪水立刻便涌了出来,让她那双犹如紫水晶般的眼瞳染上了一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凄美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啊!!袭击巨龙、使用禁忌……我所认识的阿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啊!!”
想要从我的话语甚至是眼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得到的答案,赛琳娜用着极其不解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让我不由得被这股强烈的目光逼的撇过了头去。
回到前言——如果被自己原先自以为知心知底的挚友背叛了,你会怎么想?
幻灭?悲伤?痛苦?不敢相信?试图逃避事实?
不过我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算嘴上不说,肯定都会恨不得大声的喊道,【我居然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啊啊,是啊。”
对于表情由于极度悲伤而有些崩溃的赛琳娜,我此时犹如死灰般的内心中并没有荡起任何的涟漪,只是由于残存的愧疚而撇过了头去不敢去看赛琳娜充满了泪水的双眼,然后机械般的对她应声道。
在赛琳娜充斥着泪水和悲伤的紫色双瞳中,我确实看到了她眼色中那一份撕心裂肺的质问。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在赛琳娜的眼神中,我确实读出了这样的一种无声的质问……用着一种莫名令我感觉心脏被掏空的语气、也是充斥着痛心和不解的语气。
【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不知道,赛琳娜会不会这么想呢?
虽然就我对赛琳娜的了解来说,赛琳娜绝对是不会做出如此伤人而充满敌意的发言的……但是,就连我都有着赛琳娜所不知晓的、一直隐藏着心底的另一面,赛琳娜难道就不可能因为我这种**裸的背叛而在心中萌生出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吗?
或者说……赛琳娜难道就不可能跟现在的我一样,表面上让我自以为对她知心知底、实际上同样在心底深藏着我所不知晓得、会让我倍感背叛的另一面吗?
一旦这样思考了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原本就已经倍受折磨、严重干裂的心灵愈发的疼痛了起来。
如果说心灵就如同湖水的话,我现在的心境大概就犹如干涸的河床一样,干燥、僵硬、毫无生气。
赛琳娜,肯定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一旦想到了这一点,我就感觉自己的心口就犹如被一枚巨大的冰锥所刺入,剧痛和冰凉的痛处直接辐射到了我的全身。
“你所认识的阿诺德-诺埃尔……现在确实就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情来……已经,切切实实的如此做过了。”
悄悄的撇眼从眼角瞥了一眼可怜的赛琳娜之后,虽然满眼泪水的少女——而且还是我最亲密的青梅竹马,实在是令人感到心痛和怜惜,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切事物都难以让我动心了……所以我咬了咬牙,然后稍稍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挣脱了赛琳娜的怀抱。
“阿诺……你……”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也只是想由自己之口来解释自己的状况而已……所以,之后可以让我自己再静一静么?”
即使赛琳娜一副话还没说完的样子朝我伸出了手来似乎想要抓住我,但我还是轻身跳跃了两步,轻巧的避开了她的小手。
“……阿诺……”
没有预料到我居然会如此无情的躲开自己的手,赛琳娜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伸出手臂的动作也就僵在了半空中。
我大概能理解……赛琳娜,我最亲密而且要好的青梅竹马,原本就因为我的行动而动摇无比,再加上我从未有过的躲开了她的手,她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现在应该……不,你现在必须去安慰她——不然这十几年来的羁绊恐怕就会因此而破裂啊】,我试图用这句话在心中说服自己,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的抛开自己身上的痛苦和无奈,然后好好的、贴心的去安慰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女。
除非,我真的就忍心因为这一时无法适应自己的状况而断送这十来年的友谊。
但是,但是啊……即使是这样,即使我很明白自己如果迈不过这道坎的话,赛琳娜就算不至于立刻与我绝交,却肯定会由于我的不坚定和逃避而对我大大的改观,我和她肯定就没办法再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
明明是在脑海中进行自我说服,此时的我却毫无预料地被自己想要说服自己的话中的一个简单的词语给戳到了痛处。
——【回到过去】……么?
“呵呵……呵呵呵……”
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双正微微颤抖着的、粉白纤细的、少女才会拥有的小手,我并没有发觉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而只是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已经不是我原本身体的手】这一点罢了。
回到过去?
现在的我,就算不提和赛琳娜之间的关系……就连我自己本身的身体都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了吧?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和赛琳娜之间所谓的什么青梅竹马的关系,对于现在身为【丝特芬妮-赤红】、而不是【阿诺德-诺埃尔】的我来说……对于成为了【龙女仆】、而再也不是【准龙骑】的我来说,难道还有任何意义吗??
想要建起大楼的话最重要的事项之一就是保证其根基的牢固——而现在的我就好比建到一半的时候却把地基全数拔出的大楼一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没有真正的崩溃倒塌就已经是奇迹了……难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有任何资本来奢求将自己这栋半残的大楼建的更高么?
更何况,失去了根基的东西,无论是死物的大楼还是活生生的人类,都将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吧……
——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没有就顾忌赛琳娜心情的余俗!
我知道赛琳娜现在肯定已经因为我的举动而泪流满面了……但是,此时此刻在我自己的脸颊上,同样也是奔流而出的泪水。
“呵呵呵……就算现在再去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徒劳的看着泪水从自己的眼眶中溢出、然后淅淅沥沥的低落在自己的手掌中,我用着几乎无法分辨出内容的声音低声的闷哼着。
“反正……反正我也,反正我也不过是自作孽而已……而且,能够回到过去的方法……如果有的话就好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在上一次由于黑魔法引起的灾难中,所有因为黑魔法而遭遇厄运的人即使试图通过再一次使用黑魔法来逆向施法,也没有任何一个成功的案列……这种该死的玩意不仅在加减法的层面上是不可逆的,而且就算想要【负负得正】也完全不行!!
虽然说精通黑魔法的亚玟老师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研究,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可以解决的办法……但是,这只是猜想,仅仅只是猜想而已!!
即使我一直都有在安慰赤红,【不要这么独断的就认为我们换不回来了嘛,我们不是还有亚玟老师可以依靠吗】,实际上,我自己心中早就已经对这种事情清楚无比了……
“我已经、我早就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啊!!”
唰——
随着不知道为什么响起的飓风之音,我挥动起了自己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就会使用的翅膀……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一阵剧烈的狂风猛地向上跃升跳出了凉亭,然后疾速的从赤红和赛琳娜的身边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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